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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豪門繼兄〖15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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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連倪胭也驚訝了。這個瞧著文質彬彬但是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東西管誰叫閨女?倪胭環顧四周, 最後確定他是在叫她。

她驚詫又詢問的看向羅文華。只不過是掃了一眼羅文華的臉色,倪胭就明白這恐怕是真的。

等等……

方致遠好像是鐘沐的後爹。那她現在和鐘沐算什麽關系?倪胭下意識地擡眼看向鐘沐。

呃……

他好像變成比表哥更親一層的哥哥了呢。

鐘沐也在看著倪胭。他向來溫暖幹凈的眼中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覆雜之色。倪胭仔細分辨, 他眼中有遺憾,有糾結,也有釋然。倪胭不由微微蹙眉,她能理解鐘沐的遺憾和糾結, 可是釋然又是因為什麽。

當然,倪胭在看向鐘沐的時候也讓自己的眼睛演了一場戲。她心中飛快思索、判斷時,望著鐘沐的眼睛裏卻是千絲萬縷的柔情,痛苦的, 婉轉憂傷的。她這雙灰色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,無聲地訴說了她難以啟齒的心事, 欲語還休。

她又將分寸把握得很好。偏偏只有鐘沐才能隱約看出她眼中的傷感愁緒, 而其他不知她與鐘沐之間糾葛的人只當她是驚訝到發怔。

鐘沐先移開了視線, 握著杯子慢慢喝水。

倪胭輕輕皺了下眉, 好像哪裏不太對。

“你不要胡說,她才不是你女兒!”羅文華站起來, 道了聲失陪, 腳步匆匆地往外走。

雖然她嘴上這麽說, 可是她的反應卻是證實了方致遠的話。

倪胭跟著起身, 去追羅文華,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家。而且倪胭覺得方致遠會糾纏羅文華,依照羅文華溫柔的性子恐怕應付不來。

鐘沐忽然開口:“費朗,你該開車送她們吧, 哪能讓女朋友和她媽媽走回去。”

倪胭走到餐廳門口的腳步生生頓住,心裏猛地一顫。

怪不得。

原來鐘沐知道了。

淡定,穩住。

倪胭將手搭在門邊,回頭去望鐘沐,嘴角慢慢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。那一抹笑那麽淺,待鐘沐再深究的時候,似乎已經消失不見。她眼中也是浮著一層笑的,只是那層笑也很淺,而且浮在灰色眸子上,不入眼底。疏離平靜,又好像隱隱壓抑著深藏在心底的情愫。

千回百轉不過一個眼神。

只是那樣輕輕的一瞥,倪胭就移開了視線,詢問或者說等待似地看向了費朗,正對上費朗註視的眼睛。費朗靠在椅背上,笑得極為懶散。

倪胭眼尾餘光一掃,註意到費朗其實什麽都沒吃。

倪胭心裏再一次頓了頓。

該不會就連費朗也發現了什麽吧?這也太突然了!怎麽連個警示都沒有!

“哥說的對。”費朗在喊鐘沐“哥”的時候略微加重了語氣。他扯嘴笑了笑,起身朝倪胭走去,經過倪胭身邊的時候,長臂一伸,手掌自然地搭在倪胭的肩上,占有欲十足。

兩個人的樣子簡直親密無間。

鐘沐瞳孔縮了縮。

倪胭垂著眼睛,在原地立了一會兒,才和費朗一起往外走去追羅文華。

然而在鐘沐的眼中,卻好像她猶豫了一瞬。

她在猶豫什麽?

再回憶著她剛剛望向他的眼神,還有她那帶著落寞的淺笑,鐘沐握著玻璃杯的手慢慢收緊。

他命不久矣不該耽誤這世上所有女孩子,他應該拒絕愛情。而且她是費朗的女人,他弟弟的女人啊!

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,心如止水般決定退出,站在兄長的角度祝福他們。

明明他是她更親近一層的兄長,是他們兩個人的哥哥。

他得做個人。

可是為什麽看見她落寞憂傷的眼神,他心裏還是會痛?為什麽看見她被另外一個男人攬在懷裏,他心裏這般難受?他的這顆心臟向來脆弱,時常心絞痛到讓他無法呼吸。然而今日他才知道為一個女人心痛的滋味是這般難捱,比病痛的折磨更痛一千倍一萬倍。

落地玻璃門能看見院子裏的情況。

費朗搭在倪胭肩上的手已經放了下來,改成攬在她腰側,將她擁在懷裏,帶著她快步往前走。

鐘沐眼睜睜看著,直到看不見他們兩個的身影。

他慢慢低下頭,望著手中玻璃杯裏幹凈的清水,嘴角慢慢滑過一絲苦笑。

一直沈默看戲的高子旭眸中卻是幾度變幻。

原來他的前女友雖然不是費家的千金了,卻是方致遠的女兒?如此看來,他倒是可以改變原本的計劃。

當初只想著借費舒雅攀進費家,然後暗地裏包養倪胭。可如今,前女友居然是方致遠的女兒了,那麽他可以在得到費家家產的時候甩掉無趣的費舒雅,重新和倪胭在一起!還要和她結婚!讓她給他生一窩孩子!

高子旭瞥了費舒雅一樣,冷笑。

倪胭拉著羅文華坐在費朗的車後座,她揉摸了一下掌心。

鐘沐的第四顆星亮了。

男人啊,決定退出的時候往往會感動自己一把,同樣也會在心裏加深對這個女人求而不得的愛。

可惜,四顆星遠遠不夠。

費朗從前面的鏡子去看倪胭的臉,那張表情冷漠的臉。

冷漠?

居然真的連一丁點的愧疚都沒有。

費朗無聲嗤笑。嘴角勾起的那一道弧度裏是嘲諷的笑,就是不知道嘲的是倪胭,還是他自己。

·

回家之後,羅文華獨自一個人冷靜了一會兒,才將她和方致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倪胭。倪胭安慰了她,並且接下來幾天都留在家裏陪羅文華。既沒有去找費朗,也沒有去找鐘沐。

方致遠來過幾次,都被倪胭轟走了。

大概過了半個月,等到費東河生日這一天,倪胭才提著禮物去費家。費東河是個愛賺錢的商人,卻並不是一個愛享受的人,生日這種日子他從來不會在意,最多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一頓飯。

倪胭得借著這個機會自然而然地和鐘沐“相遇”。

鐘沐自中秋第二天就回了鐘家,不過他自小就是一半時間住家裏,一半時間來費家和費朗作伴。費東河生日這樣的日子,他身為特殊的家人是一定會到的。

至於費朗……

倪胭知道他覺察出來什麽了,不過沒關系,他的星圖沒有滅,他也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反應。倪胭決定先把他晾一晾,讓他自己慢慢去瞎想吧。

倪胭到費家的時候,費東河和費朗在公司還沒回家,費太太和費舒雅都在午睡。而鐘沐果然在費家。倪胭將禮物遞給傭人,去了三樓。

還沒走進琴房,小提琴悠長的聲音就流了出來。

倪胭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,立在門口靜靜望著拉小提琴的鐘沐。他站在落地窗前,望著窗外,背對著倪胭。

他拉小提琴的身影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,可是他拉出的曲子卻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憂傷。

一曲終了,倪胭輕輕喊了一聲“沐哥”。

鐘沐身形一僵,緩慢地轉過身來望著倪胭的眼睛。許久之後,他溫柔笑著,說:“看來以後不能教你拉小提琴了。”

倪胭偏著頭,好看的手隨意撩動長發。她將目光隨意置於一處,沒有看鐘沐,淡淡地說:“忽然很想再喝一次酒,再醉一次,再做一次平時不敢做的事情,再說一次平時不敢說的話。”

她目光寸移,一寸一寸挪向鐘沐的眼睛。她清冷疏離的灰色眼睛一分一分染上霧氣。

鐘沐心裏一驚,不可思議地望著倪胭。原來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是記得的。

“沐哥是不是以為我醉了以後會隨便抓一個男人強吻呢?”她望著鐘沐,分明是笑著的,卻有一種肝腸寸斷的悲楚。

倪胭溢滿淚水的眼睛灼灼盯著鐘沐。

鐘沐的心臟又感受到了那種不可抑止的痛。他向後退了一步,臉上的溫柔從容終於破裂,痛苦地說:“那是不對的。”

倪胭忽然笑了。隨著她輕笑的動作,一直噙在眼眶裏的淚珠兒就這麽滾落下來。她不爭辯不反駁,只是說:“沐哥說得對。你是多好的人呀,而我偏偏是卑鄙骯臟又滿心算計的小人。”

“不是這樣!”鐘沐反駁。

倪胭淒然一笑,輕輕搖頭,不想再多說。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鐘沐,悄無聲息地落淚。

鐘沐在原地立了很久,終於忍不住朝她走過去。他想得很簡單,他只是安慰她而已。然而當倪胭轉過身來,他看見她臉上肆意縱橫的淚水時,什麽安慰的話都忘了。

“沐哥,就這一次好嗎?不裝醉。”

“什麽……”

鐘沐的話還沒有說完,倪胭勾著他的脖子,吻上他的唇。

鐘沐下意識地想要將她推開,卻對上她的眼睛,不由怔住。她的眸子被淚水裹著,安靜地、溫柔地望著他。眼中似有千言萬語,她的溫柔,還有她的苦痛。

望著這雙眼睛,鐘沐想要推開她的手再也擡不起來。

倪胭拉住他的手腕,指引著將他的手腕搭在自己腰側。鐘沐猶豫了許久,慢慢將她擁住。

此時,他不想再想太多。她哭了,他需要擁抱她。因為他愛她。這些年被他克制的感情,突然傾巢而出。他的心,已經不能再受他的控制。

她還沒有嫁人,所謂的繼兄妹也實在牽強。他為什麽不能追求她?他為什麽不能和她在一起。

一個吻,讓他意亂情迷,也讓他方寸大亂。

第五顆星,亮。

琴室的門從外面被推開,費朗動作緩慢地拍了拍手,他半瞇著眼睛,嘴角帶著一絲笑,臉上是讓人看不太懂的神色。

鐘沐和倪胭同時一驚,不知道費朗在外面聽了多久。

鐘沐迅速將倪胭推開,懊悔地望著站在門口的費朗。明明剛剛已經有了決心,想要放縱自己一次去享受愛情。可是看見費朗出現時,他還是無法原諒自己。

費朗放下手,將手插進褲兜,拇指留在外面。他緩步朝前走去,笑著問:“我女人的味道好嗎?”

“費朗……”鐘沐的眼睛逐漸染上痛苦。

費朗仍舊在笑:“伸舌頭了嗎?”

鐘沐緊緊抿著薄唇,眉峰攏聚。

費朗朝鐘沐走去,鐘沐一步步向後退,最後鐘沐頹然地靠在墻上,眼中悔恨漸消,更多的是死氣,他聲音也是死氣沈沈的。他說:“是,我對她動心了。沒什麽可解釋的,你想打我就打吧。”

費朗偏過頭嗤笑了一聲,他摸了下下巴,瞇著一只眼睛吊了郎當地看著鐘沐,笑嘻嘻地說:“一百零八款,一排排站好,任你挑!哪個敢不從,揍丫的!”

鐘沐雙唇輕顫,痛苦地望著近在咫尺的費朗。

這個人,是他弟弟啊……

費朗一點一點收起臉上的笑,整個人的氣場冷下來。

“可是你怎麽就挑中了我的女人!”費朗一拳揮出去,砸在鐘沐耳側的墻壁上。

他食指戴著誇張的不規則戒指,戒指尖利的地方戳破墻面,也戳破了他食指關節處,鮮血染臟了他的戒指。

倪胭靜默地站在一旁,她從包裏拿出香煙,點燃,深吸一口,再將煙圈優雅吐出來。裊裊升起的白色煙霧後面,她的眼睛平靜如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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